远行客

无所从来,亦无所去。

【伏八】怀念

天色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可能会下雨,八田提着一个行李箱孤零零的走在路上,他刚从伏见的宿舍出来,而他将要去的地方,是伏见的墓地。

 

八田知道伏见受伤的消息时并没有很在意,虽然在外巡逻的吠舞罗突击队队长会常常走着走着就绕到了S4的直属医院,在住院部楼下发会儿呆然后继续普通的日常,但是八田确实并没有很在意,伏见是在一次关于非法超能力者的任务中受伤的,这些超能力者在赤王,白银之王,无色之王死后都冒了出来,八田最近也常常需要和这样的那样的超能力者战斗,在这段时期内,受伤实在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过几天伏见也就又会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从每个可能的不可能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他们会打一场,然后伏见回S4,他回吠舞罗,第二天再重复一样的日常,八田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直到草薙一个电话把他叫到了医院时他也没有想到是因为伏见,他死了。

八田站到伏见的病床前时都不是很相信这件事,伏见的脸色和往常一样的苍白,没打发蜡的头发和中学时一样软软的贴着脸,眼睛放在枕头边,除了纯白的环境很不对劲,这和中学时互相借宿对方家里每天早上醒来时看到的伏见是一样的,八田愣愣的抬手碰了碰伏见的脸,冰凉的,没有一丝人类的温度。

那天八田就这么静静的盯着伏见站了一夜,然后独自回了家,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星期。

 

八田一出来就径直去了S4,青王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过来,让人直接把他带去了伏见的宿舍。

伏见的私人的东西很少,连日常用具都是S4统一发配的,衣柜里大多是S4的制服,八田想找一些属于伏见自己的东西,只有少得可怜的几套日常衣服,中学时的校服伏见居然也还留着。在衣柜的角落里八田发现了一个不太大的盒子,里面却都是和自己有关的东西,八田翻看着里面的那些游戏机,游戏卡,游戏厅的礼品,自己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有几个包装的很好的礼品盒,上面的卡片上写着“祝美咲生日快乐”却连署名都没有,八田拆开看后发现都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东西——耳机、随身CD、新款的游戏机之类的。八田将衣服和那个盒子都装进了伏见的行李箱里,然后走到了书桌旁,伏见的眼镜被S4带了回来,安静的躺在桌子上,八田拿起来看了看,认出了那是自己中学时送给伏见的眼镜,被保养得很好,八田把眼镜揣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拉开抽屉,里面是伏见的几大本日记,八田没有看,直接将它们全放进了箱子里。之后八田又翻找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找出来,将箱子里的东西大概整理好后,八田拎着箱子准备离开S4,那个带他进来的人又过来将伏见的终端交给他,然后把他带了出去。

 

离开S4,八田去了伏见的墓地。

八田没用滑板,他慢慢的走着,一步一步走的很用力,似乎在下意识的拒绝前往要去的地方。八田的脸色很苍白,关了自己一个星期之后那本来就很瘦的身体变得更加形销骨立,挺大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没有了过去的神采飞扬,眼睛周围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伏见的墓地离S4并不算很远,那是S4新建的一片墓园,只有伏见的墓碑孤零零的立在里面,和他生前一样孤零零的。八田站在碑前又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然后靠着碑坐了下去,他打开带过来的行李箱,拿出伏见的日记安静的看着。在中学认识八田之前,伏见的日记只记了寥寥几页,剩下的写的都是有关他的,日记本里还夹了几张照片,那是他们少得可怜的合照。

八田用了很长时间才把那些日记全部看完,然后又拿出了伏见的终端,密码试了很多次都不对,八田打算放弃的时候又想到了一个日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输了一串数字进去,看着解锁成功的提示八田愣了一会儿,他试的是他们相识的日期。终端里面存的东西很少,相册里存了一些照片,上面都是他,还有几段录音,八田边听边扭头看着墓碑上伏见的照片,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在伏见的声音中,八田终于嚎啕大哭。

八田哭了很久,停下来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他收拾好了带过来的东西,把终端机和兜里的眼镜一起放进了箱子里,然后站起来走到了碑后的坟堆旁。新堆起来的坟堆土质还很松软,八田蹲下去直接空手挖起了土堆,挖了几个小时,他终于挖到了那个小小的骨灰盒,八田将他紧紧的抱着爬上去,看着空空的墓坑想了想,将骨灰盒先放在旁边,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从伏见衣柜里面找出来的那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都倒进箱子里,又从带过来的衣服里拿出了两套,一套直接放进盒子里,另一套换在自己身上,再把自己的衣服也一起放进了盒子,然后将盒子埋进了墓坑,把坟堆堆回了原来的样子。

八田离开墓园时,阴沉了一整日的天气终于下起了雨,八田护着怀里的骨灰盒慢慢走着,小小的身影融在雨幕里好像要消散了一样。

 

八田从墓园回家后,一直联系不到他的草薙去了他家,破门而入之后看到了直接倒在玄关的八田,湿透的衣服已经半干,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盒子,另一只垂在一边的手紧攥着一个行李箱,惨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草薙拿走箱子时无意中撩开了过长的袖子,发现八田手上一直到肘部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炎了,而那个盒子被八田死死的抱着,草薙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好任由他抱着,直接用剪刀把衣服剪开才把湿衣服脱掉。

八田醒过来的时候茫然了很久才知道自己在医院,看到伏见的骨灰盒就躺在枕头边,他稍微安心了一些,这个纯白的病房和当初伏见的那个并没有很大的区别,八田很不适应,他想直接拔掉针头离开,但他想到伏见要是活着一定会担心,继而又想到吠舞罗的大家肯定也在担心,便放弃了。

不过毕竟八田接受了王的力量,他的身体要比一般人强得多,醒过来之后不久也就出院了。回到家后他看到了那套被剪开的衣服,草薙之后又来了一次把它洗干净放在玄关的鞋柜上,八田打算找家裁缝店补好它。

一周后八田再去吠舞罗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活力,不过看起来跟过去还是有一些区别,他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脖子上挂了一个吊坠,一些资历较老的成员记得以前好像有人戴过一样的,以前用的耳机换成了耳塞式的,随身CD也换了个新的,手表型的终端虽然还戴在手上,但似乎已经改用手机型终端了,头发留的长了一些,穿衣服的风格也有了一些改变。

 

又是一个多月后,在一次清除敌对势力的战斗中八田被石板选为了新一任的赤王,尊死后几个月都一直在闹腾的各路地下势力和各种乱七八糟的超能力者终于都安分了,吠舞罗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八田也如同尊一样不得不消停了下来,压抑自己体内乱窜的力量。因为有了尊这个先例,草薙很少让他参与战斗,甚至还去找青王请教过抑制能力的方法,但赤王毕竟是赤王,在各方的压制下,八田也只是比尊多撑了几年而已,一直未卸任的青王宗像不得不杀死这个自己照顾了十年的人,而两度弑王使青王的威斯曼偏差值也达到了零界点,一直守在旁边的草薙拼掉了半条命才制止了青王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掉落。

半月后,坐在轮椅上的草薙参加了青王赤王的葬礼,青王宗像葬在前任赤王的旁边,而赤王八田的骨灰遵从他的遗愿装入了伏见的骨灰盒一同下葬。

 

 

后记:

草薙整理八田的遗物时发现了很多伏见的东西,他的日记被八田珍藏着,在剩下的一些空白处还记上了自己的日记,在八田的随身CD内只有几段伏见的录音,草薙看过这些东西之后,也只能留下一声长长的叹息。

伏见的日记

X年X月X日      晴

今天认识了一个名字像女人长得也像女人的白痴,是新来的转学生,坐在我旁边,啧,感觉会多很多麻烦。

X年X月X日      阴

那个白痴看到我被人抢劫居然擅自来帮我,啧,真是多管闲事,明明连我叫什么都不记得。

X年X月X日      晴

在天台吃饭的时候那个白痴也上来了,帮我吃了蔬菜,也许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很白痴。

X年X月X日      晴

那个白痴居然那么讨厌牛奶,怪不得个子那么小,帮他把牛奶喝掉后被他抱了一下,还说以后要一起吃饭,他帮我把蔬菜吃掉,我帮他喝牛奶,似乎是个不错的协议。

X年X月X日      晴

今天叫他美咲,他炸毛了。

X年X月X日      晴

和美咲一起去游戏厅,他果然很弱,一直输给我,不过最后那个带点崇拜的表情很可爱很白痴。

X年X月X日      雨

美咲又去打架,受伤了,啧,我应该一起过去的。

X年X月X日      晴

去把之前打伤美咲的那帮人收拾掉了。

X年X月X日      晴

我喜欢美咲。

X年X月X日      晴

去买了美咲喜欢的游戏机,他现在在旁边的浴室洗澡,我应该早点去把游戏机买回来的。

X年X月X日      阴

有个白痴女人对美咲告白了,啧,明明是个DT。

X年X月X日      晴

美咲知道我生日已经过掉了后补送了一副眼镜给我。

X年X月X日      晴

美咲发现了新的游戏,现在在他家一起玩。

X年X月X日      晴

早上起来的时候美咲缠在我身上,想上他。

X年X月X日      阴

今天碰到了一群讨厌的人,美咲好像对那个红头发的很感兴趣,啧,美咲明明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X年X月X日      雨

美咲想加入吠舞罗。

X年X年X日      暴雨

美咲拉着我一起加入了吠舞罗,啧,王的力量什么的,谁想要啊。

X年X年X日      阴

已经很久没跟美咲一起玩过游戏了,美咲每天都跟吠舞罗那群白痴混在一起,啧。

X年X月X日      阴

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美咲

X年X月X日      多云

十束哥和草薙哥好像都看出来了我喜欢美咲,但是那个白痴不知道。

X年X月X日      阴

干嘛总是看着尊哥,啧,笑的跟个白痴一样。

X年X月X日      暴雨

跟青组的混蛋双子打的时候美咲差点受伤了,啧,这个白痴比以前更冒失了,要是我能更强的话,就能保护好美咲了。

X年X月X日      阴

青组有了新王,现在青组好像很安定,要是能得到青色的力量一定能变的更强,这样不管美咲怎么闹都可以了。

X年X月X日      阴

加入了S4,美咲知道了一定会恨我,不过就这样一直看着我也不错

X年X月X日      阴

Until death do us apart.

X年X月X日      暴雨

当着美咲的面毁掉了吠舞罗的印记,美咲应该不会再想见到我了。

X年X月X日      阴

青色的力量很强,赤色的力量也是,尊先生周防尊没有收回赤组的力量,啧,所谓的王还真是高高在上啊。很久没见过美咲了。

X年X月X日      阴

啧,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蔬菜这种东西。

X年X月X日      晴

出去巡逻的时候久违的见到了美咲,打了一场,果然眼里只有我的美咲是最美好的。

X年X月X日      暴雨

十束哥死了,一定要把那个混蛋凶手找出来杀掉。十束哥好像是在美咲怀里死的,美咲现在一定非常伤心,要是现在可以过去陪他……

X年X月X日      阴

去学园岛搜查的时候遇见了美咲,还是一如既往的DT,美咲很好挑拨,如我所愿又打了一架,我比以前强了很多。打伤了美咲,对不起。

X年X月X日      阴

尊先生周防尊越狱了,美咲和吠舞罗的那群人一起来接他,没有看我。

X年X月X日      暴雨

尊先生死了,室长亲手杀的,回来的时候感觉像在哭,但是没有。身上的吠舞罗标记消失了,看情况美咲和吠舞罗那群人也一样,美咲现在快崩溃了吧。

X年X月X日      阴

去看了美咲,尊先生死后那些势力都不安分,还突然冒出来了很多超能力者,美咲连崩溃的时间都没有。

X年X月X日      阴

S4在室长的命令开始肃清那些超能力者,吠舞罗轻松了很多,美咲现在也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X年X月X日      阴

巡逻的时候碰到了死气沉沉的美咲,应该是因为一闲下来就一直在想尊哥和十束哥,和我打了一场后好像好了一点,以后每天都去偶遇美咲好了。

X年X月X日      阴

啧,怎么还有什么超能力者,今天不能去找美咲了。

 

美咲的日记

X年X月X日      暴雨

以前你说我白痴的时候我总是会很生气的骂回去,现在想想我也许真的是个白痴也说不定,竟然在你死了之后才发现我喜欢你,而且居然看了你的日记之后才知道你也喜欢我。

我把你的骨灰盒挖出来带在身边,你应该不会生气吧,你给我买的那些礼物我也擅自拿来用了,反正本来就是给我的,还有你那套校服,那个吊坠我拿来戴了,我送给你的眼镜我去改成了平光镜自己戴着,看起来好像不那么像中学生了。你留下的录音,我都拷进了你给我买的随身CD里,现在才发现原来你声音还挺好听的,

你应该比较希望我活着吧,我受点小伤你都会骂我。那句until death do us apart我现在知道什么意思了,虽然不知道现在说还有没有意义,但是,我喜欢你,猿比古。

X年X月X日      晴

我成了赤王,拥有了以前最憧憬的力量现在反而不知道要干什么,要是你还在的话也许会好玩很多。

草薙哥担心我会跟尊哥一样,不过要是真的变成了那个样子也没办法吧,他甚至把青王找来一起讨论该怎么抑制我的力量,明明是敌人的!不过青王第一次看到我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时候好像要哭了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

啊啊啊,难道我以后要跟尊哥一样天天睡觉么,太无聊了啊!尊哥果然是最强的,能忍受这么无聊的日子。

X年X月X日      多云

昨天晚上做了噩梦,梦到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掉下来,草薙哥,镰本,吠舞罗的大家都因为我死了,尊哥以前也会做这样的梦吗?安娜今天看到我的时候晕过去了,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她看我的梦了。也许我应该听听青王的建议。

草薙哥说要是你还活着也许可以抑制我的力量,我倒觉的可能会被你气的更快暴走。

X年X月X日      雨

今年是你,尊哥和十束哥死后的第十年,尊哥每年忌日宗像哥都会一个人坐在墓前喝一天的酒,十束哥每年忌日草薙哥会到当初十束哥的房间待一整天。你的骨灰盒就在我身边,以前每年你忌日的时候我都会抱着你去以前我们想要一起去的地方,今年该去哪里呢?

不过可能我根本就撑不到那个时候的,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已经差不多快完全崩坏了,也许我应该先留封遗嘱告诉他们要把我的骨灰和你的装进一个盒子里。

 

伏见的录音

录音一:

“以前美咲总要我唱歌给你听,以后估计你也不会再想听我唱了,那些你喜欢的歌我都录下来了,啧,你也不会听,我真是蠢透了。(静音)……歌……

录音二:

“生日歌……美咲,生日快乐,我给你买了礼物,但是你不会要的吧。中学的时候生日只有我们俩,以前生日歌都是我唱的,虽然你现在根本就不会听,但还是忍不住录了一遍。啧,回头看看我啊美咲。”

录音三:

“今天是我生日,美咲已经不记得了吧。我们已经快半年没见过了,我这个人你应该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也许我应该多去找你几次,就算是恨,美咲也必须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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